二零一零年六月底的时候韩子雯正式从月光学院毕业了。在东哥的强烈坚持下,她最后还是对婚期做了妥协,之前她一直希望将婚礼安排在毕业典礼附近,这样就可以在拿到毕业证的同时也拿到结婚证,将两件人生大事安排在一起。
东哥表态希望婚期不早于二零一零年年底,他给韩子雯的理由是希望留出足够的时间去做各项准备工作。我和阿力清楚真实的原因,东哥将原本用于婚礼的一部分积蓄当成了赌资,早就在赌场挥霍一空了。
他没有勇气告诉韩子雯原本卡里辛苦积攒的几万块钱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那段日子东哥一直很焦虑,整夜整夜的失眠,而后第二个白天就像是个失掉了灵魂的僵尸一般,面无血色,眼神空洞的肆意游荡。
我们去赌场的频率依旧很高,东哥将所有救赎的希望都压在了赌桌上面。毕竟依靠餐馆兼职那点微薄的收入,年底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填满如此大的亏空。
我和阿力的状况与东哥大抵相似。都郑重其事的将每次赌场之行看做是一次辛苦的兼职工作,怀揣着一夜暴富的梦想,像吸食了毒品一般迷失在灯火辉煌的赌场大堂之中。
因为来回奔波带来的疲倦,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过学校了。而阿力索性从学校退回了整个学期的学费,说是先将这笔巨资投在赌场之中,等赚取了足够的利润之后再重回校园。我和东哥没有他那般大志向,只是祈求可以将之前折损在赌场里的本金给收回来。
“等我把之前卡里的那一笔积蓄给赎回来之后,我是再也不会来赌场了!”某天半夜去赌场的路上,东哥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我只求把之前花出去的钱收回一半就谢天谢地了!”我望着车窗外漆黑的景象,心不在焉的回了他一句。
“你们俩也太没有毅力了!赌博就是贵在坚持!持之以恒!阳光总在风雨后。。。。。。”阿力一边开车,一边像机器人似的重复念叨着他之前已经说过了无数次的谬论,仿佛是被某个神秘的邪教组织彻底洗脑了。
“去去去!还持之以恒,以你现在这种输红了眼九头牛都拉不走的变态心理,再持之以恒个一两年,我觉得你会连内裤都剩不下一条了。。。。。。”我粗暴的打断了他,之前已经连续发生了几次阿力输红了眼拒绝离开,神情饥渴四处找钱的可怕场景。
“嗨!主要是他没有女朋友!不知道害怕是个什么滋味!真是血本无归了,也不用担心家破人亡!”东哥在一旁附和道。
“喂!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啊!”阿力转过头狠狠瞪了东哥一眼。
“哎哎哎,你开车眼睛看着前面!头别四处乱转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我大声提醒他。
“放心吧!我手又没离开方向盘,再说咱这个赛车驾驶技术,我给你们表演一个撒把开车啊!”说话间他将双手都撤离了方向盘,任由汽车自行向前行驶。
紧接着我和东哥的拳头就有轻有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七月一号加拿大国庆节前后,然和韩子雯以及韩子雯的另外三个女生朋友一起飞去了夏威夷度假。然为此逃掉了学校两天的课程,这是她漫长求学生涯第一次逃课,后来她跟我形容那两天自己一直背负了沉重的负罪感,仿佛教授会随时出现在她面前劈头盖脸的说教一番似的。
韩子雯不在家,东哥尽情享受着“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短暂时光。白天坐在床上享受着琳琅满目的各国美食,完全摒弃了韩子雯要求他为了婚礼节衣缩食,坚持锻炼的生活状态。夜里流连忘返于各张赌台之间,敛容屏气的紧盯着摆放出去的各色筹码。
阿力不知何时将自己社交网站上的工作状态改成了职业二十一点选手。这个称号被我和东哥好生奚落了一番,说改作“职业败家选手”这个职位似乎更加贴切,然后两个人捧着肚子哈哈哈的大笑了一阵,笑完冷静了之后,却尴尬的发现其实这个职位也同样适合于我们自己。
PP赌场的华裔发牌员很多,也许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占消费主体的华人土豪客人们。由于我们几乎夜夜雷打不动的出现在同样的几张台子,所以几名全职的发牌员甚至记住了我们的面孔。阿力最好认,因为他有一头飘逸的长发,外加上他贡献给赌场的钱最多。他下注的金额一般都会比我和东哥要大,我们比较保守,一般都会按照每张赌桌要求的最少数额来进行押注,而阿力不一样,他下注的金额通常都会是赌桌要求最少金额的两到三倍。
阿力是我们三人之中最先领到赌场签发的黑卡会员的一个。做为被普通赌徒仰视的尊贵黑卡会员,在赌场内可以享受到更多的特权,比如说免费的自助餐,免费的饮料,更贴心的管家服务等等。黑卡的办理要求简单蛮横,只要在一定时间里输够了一定数目的钱就可以了。
黑卡会员可以免费携带两名朋友一起享受赌场提供的自助餐。PP赌场的自助餐菜式丰富,牛排,羊扒甚至肥硕的龙虾腿应有尽有,我和东哥时常一边大快朵颐的享受阿力黑卡带给我们的免费福利,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他缺乏自制力,胡乱撒钱。
赌场的一位全职发牌员阿姨时常会趁着洗牌间隙和我们闲聊两句,她说自己的孩子约莫和我们相仿的年级,看到阿力每日大把大把的撒钱十分痛心;奉劝我们应当少来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将主要精力集中在学习上面。其实几年之后回想起这一番肺腑之言,我还是有些感动的。阿姨冒着被赌场炒鱿鱼的风险,发自肺腑的奉劝误入歧途的少年迷途知返。只是当年少不更事的我们辜负了这一番美意。阿力在背后形容阿姨是个嗅不到商机的老古板,畏手畏脚所以才会沦落到一把年纪还不得不夜晚来赌场发牌,而我和东哥则在一旁不怀好意的附和着。
从夏威夷回来之后韩子雯经常会拉着东哥去各大商场转悠,为婚礼做前期准备。“不希望婚礼早于年底举行”是东哥最初想到的缓兵之计;而韩子雯则默认这是两人已经将婚期敲定在了年底。她给了东哥十二月份的三个良辰吉日以供选择,东哥支支吾吾,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他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和韩子雯解释了。
“我该怎么办呢。。。。。。她一直等着我给她准确答复呢!”东哥忧心忡忡的对我和阿力讲,声调因为手足无措而显得有些颤抖。
“看来去赌场的强度还是不够,我们还是得去的频率更加密集一些!”阿力正在津津有味的看一本名叫《决胜21点》的书,他头也不抬的回答东哥。
“得了吧!我现在越发觉得,再这么坚持下去,不需要到年底,也许暑假刚过我们就该负债累累了!”那段时间随着每日银行户口的只出不进,我有些意识到赌场的本质,下注没有再像之前不计后果的那般疯狂了,仅剩一丝酒醒之前残存的眩晕。
“但是。。。。。。如果不搏一搏,之前账户里的钱我是无论如何也赚不回来的啊!我该怎么解释呢!”东哥内心也不再像最初那般对赌场执迷了。他更多的时间是在琢磨如何不声不响的填补掉自己面临的巨大亏空。
“要不考虑一下抢银行?”阿力打趣他,右手比划了个手枪的造型。
“这个还是算了!我可不想用这么偏执的方法光宗耀祖!”东哥皱着眉头,撇撇嘴。
“所以说啦!咱们平凡人家的孩子!不偷不抢不走歪路!要想致富的话还是只能靠赌场了!抓紧时间看看这本书!好好学习学习吧!”阿力不等东哥回答,直接将书抛了过去。
于是在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之前,我们还是起早贪黑的游移于家和赌场之间,时而赚一小笔,时而亏一大笔。东哥的精神状态依旧不是很好,他感觉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理解和尊重,在自己为了致富每天披星戴月的赶去赌场加班加点的同时,韩子雯还要经常他唠叨整日不着家。这让东哥感觉到了莫大的委屈。尽管我和阿力不理解他的这份委屈来源于何处?或者说是他哪里来的勇气去理直气壮的感到委屈?
终于有一天东哥还是在韩子雯的逼问下坦白了事实。
那一天是二零一零年的七月十一号,我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那天是足球南非世界杯的决赛!比赛于多伦多时间下午两点三十分在南非首都约翰内斯堡开球,常规时间内我所支持的无冕之王荷兰队与刚刚获得欧洲杯冠军西班牙对战成零比零平,加时赛尾声凭借伊涅斯塔的最终进球,西班牙以一比零小胜荷兰,首次加冕。
我们兄弟三人挤在家附近一处塞满了客人的爱尔兰酒吧,情绪高昂的看完了整场球赛。赛后一边马后炮似的讨论比赛中的各种细节,一边往回家路上走。
推开家门看见韩子雯神情严肃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住我们。我和阿力瞬间收敛了微笑,东哥则试图悄悄地绕过沙发溜进卧室。
“范惠东,你想一想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说么?还是打算一直拖下去!”韩子雯叫住东哥,故作平静的问他。
“啊?没有吧!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呀!”东哥回过头,含糊其辞。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会无话不说,可以信赖彼此!”韩子雯依旧平静,但这样的平静仿佛更加具有杀伤力。
“这。。。。。。”东哥沉默了。
我和阿力愣在一旁,紧张的张开了嘴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是不是不想结婚了。。。。。。”韩子雯试图继续保持平静,但是声音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几滴泪珠绕着眼眶不住的打转。
“这你可误会东哥了!东哥天天都把结婚的事情挂在嘴边。。。。。。”我向前跨出一步,试图替东哥辩解。
“你闭嘴!我要他自己说!”韩子雯大声咆哮着打断了我。在我的记忆中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像此刻一般歇斯底里。
“我没有说不结婚啊!但是你为什么非要这么逼我呢!好多事情都没有准备好呢!”东哥突然间也提高了声调,仿佛自己才是整个事件的受害者。
“都到现在了!是你自己说要年底结婚!我什么时候有逼迫过你!”韩子雯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不受控制一般滴落在了地板上。
“我是说最好年底之前,可是你为什么一定非要在年底之前呢!”见到韩子雯落泪,东哥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倔强的争辩了这一句。
“为什么非要年底之前!为什么这么着急!因为我怀孕了!现在你不想结了!我该怎么办呀!”韩子雯哭的更凶了,那凄惨无助的声音填满了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
房间里站立着的三个男人,我惊呆了,阿力傻眼了,东哥晕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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